巷口

【靖苏】假面（伪替身梗）part23

（二十六）

    萧景琰此时就站在梅长苏身边，对方掌心之中的殷红像针一样狠狠刺在他的心上。只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除了红色别无他物，来不及思索，也无法思索，他倾身过去，就要将梅长苏从黎刚甄平二人手中搂过来。

    然而梅长苏似乎感受到了萧景琰的举动，强行直起身子，用眼神狠狠盯着萧景琰，又缓缓摇了摇头。仿佛有人在耳边猛敲了一记响钟，刹那间满殿的将士，混乱的场面和急迫的现实纷纷回到了萧景琰脑中，他尴尬的摆正身姿，收回眼底的一片怜惜眷恋。看到他的这番举动，梅长苏微蹙的眉头微微展开。萧景琰是大梁的太子，未来的君王，而自己只是一介谋士，此时对方若当着满殿将士心腹的面，将自己揽入怀中，待到日后谋逆之事平息，这些闲言碎语传向四方，不知会对他的名声造成多大的损害。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所求的一则是平反旧案，二则是将萧景琰推向帝位。他会是一代明君，也必须是一代明君，没有污点，没有缺陷。百年之后，青史之上所著的当是大梁中兴，一朝盛世，万代帝范。而自己，就算是归于尘土，渺于烟海，只要能够得偿所愿，就不负此生。

    只可惜，丹青大约永远都不会记载林殷二字。只可惜，明君身侧不该有诡谲的谋士，和以身侍君的佞臣。

    梅长苏侧头看着殿中指挥巡防营将领完成京城布防的萧景琰。恢复了理智，对方很快就开始着手掌控金陵。这就是自己选择的主君，自己全心倾慕的人。多好，求仁得仁。

    萧景琰此时正在嘱咐列战英收回对金陵城九门的控制，以及宫城内投降禁军的安置。然而在话语的间隙，他眼底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梅长苏，对方再次躬起的脊背，压抑地咳嗽声，和眉底再次浮现的淡淡忧虑让他加快了和列战英对话的语速。再次确认列战英已经完全能够率领巡防营控制住局势后，萧景琰赶忙大步走向梅长苏。

    “长苏，”极力维持着一个主君对谋士该有的姿态，萧景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殿下，此时还不是关心，咳咳，关心我身体的时候，”梅长苏压低声音“京中困局虽解，但誉王此时估计已经到了庆历军营，我们必须，咳，”他极力抑制自己的咳嗽“我们必须赶紧拿到有皇后印玺的罪己诏，这样才能有理由在没有获得护符的情况下说动纪城军随你去勤王。”

    萧景琰思索了一下“可即使有皇后手书，纪城军也未必能真的出兵随我前往九安山。万一我和皇后，”他皱了皱眉“万一我和皇后串通一气谋逆呢？”

    梅长苏浅笑了一下“所以，我要和殿下同去。”

    “不可！”萧景琰断然拒绝“我带一队人马不眠不休赶往纪城，再直往九安山。至于你，”他深知梅长苏不可能遂了自己心意，在府中静养，只得退一步“你就在京中运筹，稳固后方。”

    “景琰，”梅长苏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也说了没有虎符，纪城军未必会听从你的命令。我，我毕竟是林殊，”他叹了口气“纪城军副将张忠早年曾与我赤焰军并肩作战。我手中还有信物，当能劝说他与你同去勤王。”

    “可你的身体...”

    “如果誉王逼宫成功，就算我在京中静养又有什么用处呢？！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勤王之事若不成功，别说你我性命，赤焰平反，就是大梁还能不能撑过下一个甲子都是未知数！且不说随你此番奔波并不会给我的身体带来太大的影响，就算是要身死，你我难道就会退缩么？”

    萧景琰紧握着手掌，分明感觉到指甲已经刺破了掌心，可他无法反驳。梅长苏所说的，句句皆是对的。他们不仅仅属于彼此，他们也不能仅仅为对方而活。所以哪怕他分明知道梅长苏的身体必会被影响，却仍然不得不让对方随自己一起前往纪城。

    萧景琰的沉默让梅长苏确认自己已经说服了对方。他平了平气息，“现在该让皇后写手书了。”

    萧景琰点了点头，扬声命令道“巡防营终将，先行退出此殿，余下众事，悉听列战英安排。”又转身对萧景睿，莅阳长公主鞠了一躬。

    “景琰”，莅阳长公主小声地叫了一句“姑母问你，刚才夏江所说的，关于赤焰一案的事情，是真的么？”

    看着长公主眼神中透露出的苍老神色，萧景琰缓缓地点了点头。

  “呵，谢室一门，也算是满堂忠烈，到头来，竟犯下如此滔天罪孽。”莅阳少年时与宸妃乃是上好的手帕交，和晋阳更是同胞姐妹，如今得知故人惨死竟是自己夫家一手酿造，不免悲从中来“这锦囊，我本打算一辈子不去看。可如今，我若是还装作不知，百年之后黄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得见故人呢？”她看像萧景琰“姑母知你是定会为赤焰案平反的。姑母只想...”

  “姑母放心，如今谢玉已经身死，我萧景琰，绝不会行株连之法。十三年前，一起冤案株连了半朝忠烈，如今，我绝不会重蹈覆辙。只是，景琰也需要姑母的帮助。”

  “你且先安心勤王，等到皇兄归朝，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做。”莅阳公主的眼中依稀闪烁着晶莹的光“我怎么忍心让故人蒙冤，又怎能安心不为谢玉赎罪呢？”

    萧景琰满面凝重，郑重地向长公主行了一礼。转头对萧景睿说道“景睿，扶你母亲回府休息吧，未来少许时日，京中还需长公主帮着主持呢。”

    萧景睿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肯定，随即说道“景睿知道殿下接下来必是要班师勤王，景睿，景睿虽无爵位官职，但到底还冠着国姓。母亲一人在京中，和其他勋贵一同维持大局想来也不成问题。至于景睿，则希望能虽殿下一同前往九安山，为我大梁出一份力。”

  “也好，”萧景琰点了点头道。萧景睿于是扶着长公主随着殿中其他人一同离开了屋子。萧景琰眼看寝殿中已没了他人，只余自己，梅长苏和黎刚甄平，便踱步走向了皇后。

   从刚才形势突然逆转，言后就一直瘫坐在地上。如今看着萧景琰向自己走了过来，她缓缓抬起了头。“萧景琰，事已至此，成王败寇，我已无话可说。”精致的妆容难以掩饰她颓败的神色，可皇后也不再在意这些细节。“我这一生，出身侯府，当过皇后，临到头，还造了次反，只是可惜，到底还是赌输了。”

  “皇后娘娘，您的人生还不算到头，”梅长苏悠悠地说道“您只需写下一封手书，就说夏江和誉王勾结，逼迫你发了懿旨，意图谋反。如今太子急需纪城军协助，阻止誉王和庆历军的谋逆行径。再盖上您的凤印。这封手书，可以保您性命和满门荣耀，届时太子殿下也会为您作证，求情。”

  “哼，”皇后冷笑一声“陛下多疑，有没有手书，我都不得善终，又何必多此一举，便宜你这个太子呢。”

  “皇后娘娘，”萧景琰冷冷地说道“您不在意生死，也不在意言氏满门。没关系，那我们不谈这些，”他缓缓俯下身，凑近皇后“可夏江与您半夜在寝宫中一同谋逆，这不仅事关忠君，也事关您的名节。娘娘身为国母，对德行二字看的极重，我若把您和夏江的事，宣扬出去，不知父皇归来还能否赐您速死，也不知您百年之后，会留下如何的名声？”

   “萧景琰，你敢！”

   “皇后娘娘你为了做个太后，连滑族血统的养子谋逆都敢相助，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言后闻言，睁大了眼睛“滑族血统？你说什么？萧景桓，萧景桓，祥嫔？”她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他居然是那个贱人的儿子？!”

    萧景琰点了点头“滑族玲珑公主，正是这位没几个人见过的祥嫔。”

    言后愣了愣，长叹一声，“拿笔来吧。”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萧景琰“你父皇自从萧景瑀死后，总是觉得找不到那么出色的继承人。他其实还嫌你过于刚正，啧啧，真是被你骗的好惨。他若是能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就大可以放心了。帝王之术，你学的比他想象的多多了。”

  “这些就不劳皇后费心了。”萧景琰看了看身旁一直沉默的梅长苏“这些阴暗的手段，我不学会，就有人要替我背负。光明磊落，是本心，阴谋诡计，为手段，这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迎着萧景琰的眼神，梅长苏浅笑了一下，破天荒地将自己广袖下手伸向了萧景琰。

（  很好，京城终于搞定了！勤王会快进，争取下章一章搞定，然后就可以沉冤了嗷嗷嗷！

    上一章里，萧景琰紧急情况下脑内小电影的宗主没有关于林殊的片段了，这章又让萧景琰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对梅长苏的理解。我正在努力为he做铺垫，我想，基于理解和爱，萧景琰能够更好地原谅梅长苏不得已的欺骗。

    he不会变，宗主真国士，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