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

如此鲜活

【GGAD】周而复始 (一)

第一日

       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如同倾泻而出的金色绸缎,覆盖在鲜绿的草地上。夹杂着最后一丝寒气的春风温柔地扫过点缀在绿茵间的野花,像是湖间些许的微波,荡出轻柔的涟漪。阿不思•邓不利多仰卧在草地上,凝视着远方初升的旭日,脑内一片空白。

       没有来处,不知归途。阿不思觉得这片原野就像凭空出现在了自己周围。或者是自己凭空出现在这原野上?说不清楚。好在也无人关心。

       他抽出枕在头下的手,随意摘下了一朵身边的野花,拿到眼前。静静看着金色的雏菊花瓣渐渐变成了柠檬黄。不用问,这是柠檬??的颜色,阿不思一边笃定的想着,一边松开手,看着柠檬雪糕味的雏菊在微风的吹拂下飘向远方。

       也许这些花的味道都不相同,就像比比多味豆一样?

       比比多味豆?阿不思愣了愣,微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试图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他不知道这个奇怪的词是如何蹦入他的脑海中的,他也毫不在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真正的,从灵魂深处释放而来的放松。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盈,肉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轻盈。他就像个少年人那样,肢体活跃,内心放松。又或者,他就是个少年?

       阿不思忽然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他转动脖子,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唔,心想事成。他从草地上爬起来,走到小溪边,又蹲下细细端详着水中的倒影。

       一个少年,他想了想,原来自己真的还是一个少年。

       到了中午的时候,阿不思渐渐感到了炎热的气息。原本星罗棋布点缀于草地间的花朵已经变得绚烂而夺目,迎面而来的微风也变得躁动起来。是时候从草地上爬起来了,阿不思想,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漫无目的的虚度一个上午,并且这样的感觉相当美妙。这时,一个问题突然浮现在阿不思脑海中。

       他要去哪里?

       或者还有更多的问题。这是哪里?他为什么在这里?他要去哪里?

       以及,最关键的问题,他是谁?

       阿不思从草地上爬了起来,走向草原的高处,试图俯瞰这片土地的全貌,却一无所获。就如同他绞尽脑汁,却不能想起任何东西一样。

       这样也不错,阿不思安慰自己,如果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就不会被愧疚和悔恨困扰了。毕竟,它们已经困扰了自己太久。

       可是,他到底为了什么而愧疚和悔恨呢?

       新一轮的疑问就这样又缓缓侵入了他的大脑。

       梅林的胡子!

       1997 7.1 纽蒙迦德

       盖勒特格林德沃坐在自己的狱室里,闭目冥想着。

       这座他自己建造又囚禁了他的监狱,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已经渐渐从他的囚笼变成了他的王座。这片黑暗的土地在他被挫败后,一度成为了他生命中最煎熬的所在。力量的流逝,岁月的蹉跎使他在这禁锢的,冰冷的空间里沦为了他曾最不屑的蝼蚁。然而,时光的游走和再度的成长又使得这座城堡变成了比德姆斯特朗更好的求学之所。如果说年轻时对力量的追求促使他一度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巫师,那么自1945年后权势的逝去则更像是一场关乎生命价值的真实探索,让他在追求力量的同时,也领悟了,那么一些的,关于魔法背后更本真的含义。

       简单点说,就是生命的含义。

       不过遗憾的是,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哪怕他用一种嘲笑般的眼光审视着那位沾沾自喜,盲目自大的新魔王一片一片凌迟自己的灵魂,将生命剥离的七零八落。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的所作所为,比他更大胆,也更彻底。他对力量的追逐,不仅达到了自己最狂热时的水准,而且远远超越了自己能想到的极限。汤姆里德尔,或者用他自己最为喜欢的,沾染了自命不凡之气的称呼,伏地魔,用他极端的行为,像一面镜子般映射出了自己年轻时的荒谬。

       这世上有些事情,伏地魔从未懂过。而当格林德沃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虽然懂了,但也未免太晚了。

       夜晚的纽蒙迦德总是弥漫着阴冷的湿气。对于常人来说,黑暗混杂着阴湿,几乎是 难以忍受的炼狱。但格林德沃对此早已太过熟悉。他在这里度过了半个多世纪的光阴。半个世纪,足够他把整个欧洲在征服一遍。然而事实上,这半个世纪他所做的最多的,除了发呆,便是阅读每年平安夜由一只巨大的白色猫头鹰寄来的一摞书。那只愚蠢的,总是被沉重的书籍扯的摇摇欲坠的猫头鹰,在他驾临这座自己亲自督造的宫殿后的第二年,成为了这间牢房第一位活着的访客。此后,年复一年的,类似的场景总会在平安夜再次上演。格林德沃从没有费心机地去揣度寄件人得身份,就像寄件人从未在厚厚的书本中留下只言片语一样。

       其实也不用猜度,能够完美掌握格林德沃阅读爱好,又不自觉在阅读书单中加入《圣诞毛袜编制的十二种基本魔法》的人,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

       然而今晚,他在等待另外一位猫头鹰访客。

       就在一年前,在他几乎已经遗忘了如何和人交流之后,一位仲夏夜翩然而至的猫头鹰为他带来了一封信。此后每月的第一天,他都会收到来信。

       现在该是时候得到结果了。他并不是一个对黑魔法防御充满兴趣的人,毕竟他与黑魔法为伍的年份实在太长。但是,他不得不做点什么。哦不,这么说或许太过轻率。事实上,在收到第一封来信之前,他已经丧失了太久对事物的热情。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人与生俱来就有的,对于某些特定事物的渴求。然而去年七月突然的来信,几乎勾起了他这辈子最强烈的渴望,这种渴望甚至比当年对力量的追求更甚。格林德沃心里隐隐知道这渴望背后的内容,却又以时间急迫为由,一次又一次的避过对它的探索。

       他得承认,剥开自己心中的迷雾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而他显然已经不具备这种勇气了。

       上个月的回信中,他得知自己和寄信人绞尽脑汁想出的方法依然没有奏效。古老的魔法和邪恶的咒语交织着,编成了世上最黑暗的东西。他已经想出了两种其他的可能,但现在最关键的,是获得最新的消息。

       夜幕深沉,即使是七月这里也太过凄冷。熟悉的海风裹着远方麻瓜世界灯塔的钟声,一同涌入囚室。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只通体全黑的鸟。

       这只鸟格林德沃从未见过,更糟的是,他心里隐隐感到一种不祥。

       格林德沃起身取出紧紧夹在鸟喙中的信,将它缓缓打开。

写信人的字迹前所未有的潦草,但这已经不算什么了。格林德沃轻轻扫过信上内容,随后一团黑色的火焰从他修长而干瘦的指尖涌出,将纸条化为灰烬。

       “伏地魔,”格林德沃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依稀又听到了海风里夹杂着的钟声,但不真切。就像他的眼前好像隐隐浮现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却又因为隔着一层水雾,从而飘渺不清。

 

暗:   

       在大半个下午漫无目的的探索后,阿不思隐隐觉得他曾经来过这片草地。这片草地起伏的波折和在草地上恣意奔跑的舒畅都不像是第一次出现在他得生命中。虽然他现在毫无资格得出这样的结论,毕竟他关于自己生命的认知,就像一幅泡了水的水彩画一样,似是而非。

       他渐渐摸索出了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规律。在炎热的中午过去后,这片土地渐渐被一种新的色调取代。秋的金黄伴随着日渐和缓的金色阳光,如同凯旋的华章,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就好像是什么呢?阿不思想了想?脑海中忽然晃过了一张模糊脸。 

 

“Brilliant!”

他曾经被什么人这样夸赞过。他已经不记得那人是谁了,当然,这很正常,毕竟他现在记得的东西实在是太少。然而他还记得那种被称赞的快感,这既像是天真的孩童被仰望着的大人肯定,又好像是。。。

阿不思笑了一下,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现在,快要到日暮时分了,也许比起胡思乱想,找到一处安身之所更为重要。阿不思翻过了一座小小的草坡,惊讶的看到在遥远的前方,有一座小小的木屋。

完美!唔,倒也不是特别完美,这么质朴的屋子,恐怕不能有自己最爱的老弗兰德软沙发了,阿不思不无遗憾地想着。

 

明:

March, 1998 纽蒙迦德

       一场期待已久的会面。

       格林德沃倨傲地端坐在自己破旧的木椅上,微微抬起头看着远道而来的客人。脑海中晃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他可真够丑的。

       “伏地魔,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希望你知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伏地魔站在囚室的门口,用自己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冰冷的石质门框。“你应该比那些人聪明一些,我希望我们的交流可以比他们顺畅,格林德沃”。

       “哦,是的。”格林德沃笑了笑,他开始仔细端详这位踩在了自己肩膀之上的黑魔王狂妄,自大,贪婪,愚蠢,自己当年也像他一样这么不堪么?哦,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伏地魔,或者你其实更喜欢别人颤颤巍巍躲避你的名字,而叫你神秘人?”格林德沃直视着伏地魔像蛇一样的瞳孔“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但是这注定是徒劳。”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些怜悯,以及更多的讥讽“但你注定一无所获。”

       “有趣。”伏地魔从自己腰间抽出了魔杖。他像是抚摸爱人般,用指尖轻轻触碰魔杖的尖端“我以为我们会比别人更有共同话题,特别是当我们都为同一样东西着迷。”

       “不,伏地魔。”格林德沃干脆的打断了黑魔王的演说“只有你还在为一根魔杖而着迷。你知道的东西太少了,所以只能为你所窥见的,极小的一部分事物而着迷。”他从自己的椅子上占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破旧不堪的袍子。“我从未得到它,也不以此为憾。事实上,这是我最不遗憾的事情。”格林德沃用已经有些浑浊的瞳孔凝视着伏地魔“来吧,杀了我吧,但我的死亡不能为你带来任何好处。你将永远不会成功,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力量,你终生都不得窥探。”

       一道刺眼的绿光划过。被《欧洲魔法史》永恒记载的黑巫师,如同断颈的黑天鹅永远挥别了这个世界。

       谁都不会想到,最后一个闪过他脑海中的念头是

       “我已经五十三年没吃过柠檬雪宝了。”

 

       在大雪纷飞的时节待在温暖的木屋里,还有比这更加愉悦的事情嘛?阿不思满意的想,当然有,那就是蜷缩在老弗兰德沙发里。

       忽然,他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阿不思跳下沙发,本能的摸向腰间,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他摇了摇头,走向门口,缓缓打开了木门。

       门口站着的金发少年正低着头,用手掸着头发上的积雪。听到门开的声音,少年抬起了头。

       “Hi?”阿不思试探着打了个招呼,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认识这个人。

       “阿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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