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假面（伪替身梗）part36-巷口

（四十一）

“殿下不再想想么？”蔺晨仿佛没有听见梅长苏的阻拦，凝神看向萧景琰，再次问道“还是殿下想先听听这是什么法子，什么叫做要你半条命。”

“不必再想，”萧景琰回过头，看了一眼病榻上的梅长苏，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看向自己，心里微微一酸“蔺阁主只管赶紧就长苏才是。这原本就是我欠他的。”

“景琰，”梅长苏听到萧景琰的话，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你不欠我什么，也不必为我做什么。”

“长苏，”萧景琰的手握得死死的，高大挺拔的身躯竟有一丝丝颤抖“那日在祠堂之中，你说的事情，我后来想了很久。我所认识的，不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是你。所以，”萧景琰缓缓看了看榻上的人，然后无视满营帐的旁人，接着说道“所以当日种种，我都追悔莫及，我不求其他，只求你能长长久久地活着。只要活着，我有这一生时间，可以乞求你的原谅。”

“景琰，你已是我大梁太子，江山社稷大梁国运皆系于你，”梅长苏避开萧景琰炽热的充满期盼的眼神，只是直盯盯地看着营帐的顶端，“未来你还会是我大梁的皇帝。而苏某，不过一介布衣，我担不起也不能担着您的半条命。蔺晨的法子我心里清楚，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的。”

“小，长苏，你和蔺少阁主说的这个方法到底是什么啊？”蒙挚听了大半段，恍然反应过来对话的核心内容自己其实还并不清楚，不由得追问道。

“冰续草，海外奇药，天下几乎没有它不能解得毒。”蔺晨缓缓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的瓶子，轻轻晃了晃，接着对众人说道“可这天地间的毒有那么多种，其中还有很多彼此相克，怎么会有药能解所有毒呢？答案是，这药根本就不解毒。冰续草的真实功效，是激发患者的最佳状态，从而给换血，打好契机。”

听到换血二字，言阙的神色一顿，他马上反应过来了蔺晨所谓的解毒之法，不免有一丝担忧。以萧景琰的性格，别说换血，便是换命恐怕他也不会犹豫，可是对于大梁而言，若是萧景琰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帝国的未来只会更加艰难。

“若只是换血，我们即刻回到最近的州府，从死牢中找些死囚来和苏先生换血不就可以，何必。。。”

“言候爷，这换血又岂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换的？”蔺晨摇了摇头道。

“难道还必须是身份贵重之人才能换么？”

“身份贵重？”蔺晨冷笑了一下“换血，要的是身体相通之人。”

“身体相通？”蒙挚愣了愣，一脸疑惑地看向梅长苏“可，可你和太子殿下，不是没有血缘关系么？”

帐内众人听得身体相通本就神色有些不对，又听到了蒙挚这一问，饶是大家都在为梅长苏的身体忧心，此时也不免露出了三两分戏谑。唯有萧景琰从始至终一直面色凝重，此时也不管其他，只是开口问蔺晨“长苏现下还能撑多久，最快何时可以开始换血？”

蔺晨闻声也收起了调笑的表情，正色道“你如今看长苏还算清醒，可这是他过去三天中唯一保有神智的时刻，此后若再不治疗，只怕以我之力，也不过是拖得一天是一天。至于换血么，搭好地方，我再对冰续草稍加处理，最快明日清晨就可开始。”

“蔺晨，我何时说过同意换血？”梅长苏喘着气，半撑着自己的上身从榻上坐了起来。

“不同意换血，让我们看着你死么？”

“死有何不可么？十三年前梅岭，七万英烈命赴黄泉，我侥幸逃生又苟活了十三年，今日纵使死了，不也够了么？何况我心愿已了，此次西征，大梁重创渝国，我国边境又可有五六年的太平光阴。国泰民安，我已再无执念，就此离去，也是一桩成全。”

“梅长苏！”为医者，最看不了的，便是自己的病人求死，何况蔺晨与梅长苏十余年的交情，此时听得他说了这番话，蔺晨一时气得语调都有些颤抖。“你看看这帐内站着的，谁不是为了你的身体忧心忡忡，嗯？你完成了使命，就想撒手跑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呢？江左盟多少盟人还在等着你回去镇江湖，我琅琊阁上还有那么多小书童等着你去授业解惑，你说走就要走，说死就要死？你是成了圣人了，留下我们等你一辈子么？！”

“那我也不能拖着大梁的太子去赌命啊！你这换血的法子，若是成了，从此往后萧景琰就是一介病夫，身体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也不过是接着拖着病体苟延残喘；若是失败了，我自己死了不说，还要拖着大梁未来的君王陪葬！到那时候，江山社稷怎么办？黎民百姓怎么办？我辛苦一生，不过为了大梁中兴，可萧景琰若是死了，谁去给大梁中兴？献王么！”

“可我不仅是大梁的！也是我自己的，还是你的！”萧景琰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大步走到梅长苏榻前，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却不想梅长苏一把甩开，翻身背对过去。

“太子殿下慎言！你我之事，在那日祠堂之中早有了断，如今，”梅长苏本想说句狠话，可余光瞥过，看着萧景琰充斥着血丝的双眼，竟无法再继续下去，“如今我的生死，太子殿下也不必费神了。”

萧景琰听得梅长苏此番话，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阵发黑，他为了尽快赶到这里，已连续七天未曾安眠，这时饶是他身体素质一流，也不由得脚下一软，差点便要摔倒，倒是他身旁的蔺晨眼疾手快，从背后撑了他一把，萧景琰才顺势稳住了身形。

“太子殿下，我也不瞒你，这换血之法，胜算也只有五成，若是成功了，您终身身体受损，从此往后率兵出征，千里奔袭是再无可能，就是寿数，大抵也会折损，至于床上那位，他这辈子身体就没好过，即使换了血，也就只能如此了。”蔺晨停了一下，见萧景琰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若是不成呢，您二位一起牵手赴黄泉，也算是搭个伴。”

“长苏，”萧景琰叹了口气“你这身体如今落到如此地步，是大梁亏欠你的，抛开其他，我也应当补偿你。蔺少阁主的医术，举世罕见，我相信纵使是五成把握，蔺少阁主拼尽全力，胜算也是很大的。至于今生无法再驰骋沙场，这也没什么。你从未自己骑过马，不是照样能够做一番事业么？有你在，我也不必骑马，以后我们得闲了一起坐着马车，看遍大梁河山，岂不是一桩美事？”他绝口不提若是换血失败了会怎样，因为他知道，对方最惧怕的，不过是自己死在这西北。

不等梅长苏再次反驳，萧景琰侧身对蔺晨说道“蔺阁主，你我二人去帐外商议一下换血的具体事宜，我今晚会对言候和蒙大统领布置好其余的琐事，明日一早我们便开始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