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

如此鲜活

【靖苏】假面(伪替身梗)part28

(三十二)

【对不起大家,拖了一周才更。最近final事情多,而且前段时间wk被黑,我气得差点出坑,所以也卡文了。不过现在正在调整状态,尽量维持最少三天一更,让我们一起奔向完结吧!】

    偌大的祠堂里,萧景琰的脚步声显得格外估计。等待中的暴怒似乎没有来临,梅长苏睁开了双眼,就这么看着萧景琰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的木匣,走向了林殊的排位。大约是祠堂不透光吧,被门缝中漏进的微风吹得左右摇曳的烛火让他分明感到眼前一片模糊。

    对,是烛火,不是泪水的缘故。

    然而,即使透过模糊的视线,梅长苏仍旧看到了萧景琰的动作。太子殿下的腰仍旧挺着笔直,可广袖之中伸出的右手却分明有些颤抖。然后就像是时间被放缓了一样,梅长苏就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像是拂过情人的额头般,一点一点地,掀起了林殊牌位上的红绸。接着,萧景琰打开了手中的木盒,郑重地用红绸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已经暗淡的东珠,然后将珍珠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林殊的牌位前。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当日萧景琰将珍珠送给自己时,那有些不好意思,又充盈着幸福的笑颜。其实当日的自己就早已知道,这枚东珠,根本就留不住。可又偏偏在萧景琰走后,把木匣珍而重之地收好,偶然还会打开细细看看里面已经失去光泽的珍珠。

    因为他知道,这珍珠的命运,与自己和萧景琰之间的感情,是全然相似的。当日送给自己,为的是十三年前对林殊的一句承诺,一旦知道了真相,这枚东珠到底还是要还给它真正的主人的。

    即使他的主人如今已是一座冷冷的牌位。

    梅长苏是何等通透的人,这其中种种,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可他到底也是人,没有超凡入圣,没有看破轮回,所以即使知道有朝一日物归原主是必然的,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总还有些幻想,总还有些侥幸。如今他看着林殊牌位前痴痴立着的萧景琰,忽然觉得就算萧景琰还没明言,自己也已经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态度。

    他还跌坐在地上,而对方眼里有的,始终是林殊的牌位。

    就在梅长苏缓缓用力准备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离开祠堂的时候,萧景琰终于动了。他深深忘了眼近乎立于正中的林殊的牌位,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祠堂的侧翼。梅长苏看这萧景琰前进的方向,忽然放佛猜到了对方的打算。他走向的,是自己的牌位。不是林殊,是林殷。

    和位于中央,饱享香火的林殊牌位不同,林殷的牌位立在这祠堂侧面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当然,这也是应当的,毕竟,牌位的主人不过是一个伴读而已。然而看着萧景琰一步一走向写有自己本名的牌位时,梅长苏依旧是紧张的。

    “林殷,”萧景琰凝视着自己面前的牌位,缓缓念出了这两个字“赤血长殷,好名字。我还记得你当年跟在小殊后面,一副怯怯的模样。不爱说话,身体也不好,我和小殊有时相约着出门骑马踏青,你总是远远跟着。现在想来,当时确实忽略你了。不过这十三年,你没辜负小殊和林帅,既配的上这个林姓,也配的上这个殷字。若不是你以小殊名义归来,如今林帅和小殊,恐怕还奇冤未雪吧。”萧景琰的语气是那么的平缓,那么的冷静,就好像他所评价的,不是与他同生共死,心意曾相通的枕边人。可梅长苏在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完全了然自己和对方的结局了。

    不错,萧景琰是一个直率坦荡的人,他不忿,便会怒气冲天;他不平,便会率性之言,他不遮掩,不隐藏,不弯折,不迂回。可因为简单,萧景琰是容易安抚和劝服的,他的情感外露,他的心性容易被掌握,他也可以被说服。但,那是遇见梅长苏前的萧景琰。

    梅长苏本以为萧景琰会爆发,可他没有。因为过往的萧景琰已经被梅长苏改变了。他变成了更合适的上位者,冷静,隐忍,难以把握。可能,也难以回头。梅长苏忽然觉得分外讽刺,自己日夜担忧的,无非是萧景琰性情用事,又不够沉着,可如今对方真的学会了克制情感,学会了隐忍,自己却又无力再劝说他。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位完全合格的准帝王,再也不需要谋士。

    “虽然林殷确实有资格位列于此,可你到底还在世。”萧景琰的声音平稳的像是一池静水。梅长苏就这么看着对方将手伸向了自己的牌位,然后将小小的木牌双手握住,用当初盖在林殊牌位上的红布裹好“先生大义,亦有大才,景琰错认先生为他人,确实不该。今日先把先生牌位取下,百年,”他的声音到底有了几分波动“你我百年之后,自会有人将先生牌位立回林氏祠堂,千秋万代,大梁不会忘了先生功迹的。”

    “景琰,”梅长苏没有理会萧景琰所说的这些,只是轻轻唤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呢?”

    萧景琰握着林殷的牌位,看着地上的梅长苏,只觉得胸口一片酸疼。地上的这个人,看起来如此单薄,如此脆弱。可也就是这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得大梁朝堂风起云涌,用一己之力将自己推上储位,将赤焰七万忠烈从万劫地狱拉回人间。

    他不欠大梁,不欠赤焰,不欠皇七子,不欠萧景琰。他只是,不该骗自己,不该骗取了信任,再骗去心,不该利用了自己的身份,再利用自己的情感。哪怕有万千理由,可自己得到的,到底是建立在虚假之上。而他平生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虚假。

    “天下之大,先生想去何方,且去何方。”萧景琰不敢看向梅长苏,也不知该看向何处,只能闭上眼,强迫自己说下去“我萧景琰以命立誓,只要我掌权一日,先生自可放心逍遥,不为他事烦忧。”

    原来是这样啊,梅长苏苦笑了一下。作为主君,作为未来的天子,萧景琰对自己的承诺已经到了极致,飞鸟尽,良弓不必藏,朝堂,江湖,自己无论志在何处,只要愿意都可放手去做。只可惜,他梅长苏想要的承诺,不是来自太子殿下的。而萧景琰,却只愿意以太子的身份原谅自己,只是太子,不是景琰。

    “如此,”梅长苏一边艰难地用手撑着地面,尝试着起身,一边轻声说道“苏某谢过殿下了。我会和手下稍加休整,然后回廊州的。”说着,他又看向了萧景琰,可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背影,对方此时面朝向的,正是林殊的牌位“殿下也不必为苏某再费心了,我有江左盟,今生想来是已有依仗了。”

    勉励挺起身子,又深深向林氏诸人牌位鞠了一躬,梅长苏转身向殿门走去。而在林殊牌位前屹立的萧景琰,到底也没有回头。

    如何回头呢,长衫都已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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