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

【靖苏】假面（伪替身梗）part20

（二十三）

    “今日所谋之事，夏首尊究竟有几分把握？”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言后端坐在红木案几之后。虽然已是深夜，她却仍然身着华服，精致的妆容努力掩盖着她日渐衰老的容颜，华美繁琐的头饰极力彰显着大梁女主人的尊贵地位。然而，这些都没用。颤抖的语调，紧握的手指，这位出生世代侯府的皇后如今虽然全力掩饰，仍透着些许紧张之感。

     到底不过一介妇人。夏江心底一阵冷笑，然而在这金陵城中，他也必须借着这妇人之手，才能实现命运的逆转。

     “皇后娘娘，自古以来，欲成大事，必先冒奇险。您与其问我有多少把握成事，不如问问自己，若此事能成，您未来将何等尊贵；若不举事，陛下百年后，您又该如何自处？”

    这话一下子问到了言后的痛处上，她虽贵为皇后，但是早年宸妃宠冠后宫，此后好不容易少了这个劲敌，越贵妃又后来居上，隐隐有副后之风。她这个皇后，一无宠爱，二无子嗣，虽出身名门但娘家空占了个世代贵族的名头，实际上却人丁凋敝，这三十余年来她看似风光，却从未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眼看着养子誉王图谋多年，终于得了个七珠亲王，谁料风云变幻，现如今已是满盘皆输。梁帝龙体大不如前是宫嫔都知道的秘密，她这个皇后，再不搏一把，等到新帝继位，又还有什么出路呢？

    心念一定，皇后也不再问无谓的问题了，她刻意挺直着腰身，稳稳跪坐着，等待着太子和长公主的到来。

    寝宫内室的门缓缓打开，皇后和身侧站着的夏江齐齐向门口看去，只把前来传信的小宫女吓了一跳。

    “娘娘，太子殿下和长...长公主，已经在门口了。”

     皇后点点头，“领他们进来吧。”

     小宫女俯身行礼，刚要踱着小步出去，却被夏江叫住“慢着。”小宫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赶忙怯怯地低下头。 “你为何如此紧张？”      宫女抬起头，看向皇后娘娘，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奴婢从未见过夏大人，所以有些，有些紧张。”夏江心下总是不放心，还待再问，皇后已经不太耐烦了“你下去吧， 叫太子他们进来，就说我卧病在床。”顿了顿，她有接着补充道，“他们每走过一道门就把门封上，叮嘱下去，都聪明点。”

    宫女一听，如蒙大赦，赶忙退下。

    等到她人退出了房间，皇后转头对夏江道“这是我宫中宫女杏儿，素来胆小。想来是被今夜这阵仗吓到了。”她叹了口气“本也是可伶俐孩子，却没想这么不禁事，现在没工夫理她，等事成之后，为防不测，恐还需...”

    “噤声！”夏江一听皇后所说的话，心下忙道不好。他这一声喊得相当急，语气也很不客气。言后有所恼怒，但看到夏江的眼神后，她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怪只怪这宫中埋伏这的二十禁军太安静了，叫她一时忘了这些人的存在。刚才当着他们的面就把事后灭口的事情说了出来，虽不是针对这些禁军的，可还没开始行事就说出这样令人寒心的话，不免动摇军心。然而太子等人已在进来的路上，再行安抚也来不及了。

    皇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正犹豫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太子殿下及随从，长公主殿下及子萧景睿奉召前来。”

    皇后和夏江对视一眼，她们原本只计划引来萧景琰和莅阳，如今却不明不白又多了两人，不免有些不安心。不过转念一想即使是四个人，以这殿中埋伏的禁军人数，击杀也是手到擒来，便不再犹疑。

   “进来吧。”

     门口的宫女推开殿门，萧景琰梅长苏莅阳萧景睿四人依次跨过门槛进了内室。随着萧景睿的进入，门缓缓合上。

    皇后的寝殿，萧景琰来的次数并不多，可饶是如此，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异样。宫女和服侍的太监都被撤出了宫室，整个屋内寂静的可怕。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梅长苏，对方大约是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了缓和气氛居然俏皮地笑了一下。结果本来一马当先大步向前无所畏惧的太子殿下吓得差点大了个踉跄。梅长苏一看，噗嗤笑了出来，又赶忙捂住嘴。萧景琰摇了摇头，板起脸接着往前走，但是心底已经全然不紧张了。

    穿过偏厅，拐弯，萧景琰等人终于来到了正厅。 此时皇后仍旧端坐于案后，凤冠耀眼，妆容得体，不曾见一丝病态。而在皇后身后站着的，则是本该囚与天牢的夏江。

    “深夜突闻急诏，匆忙赶来，请皇后娘娘恕景琰失礼，”萧景琰微微俯首，行了个礼，“只是如今看娘娘气色，不似患疾。”

    言候迎着萧景琰的注视，不紧不慢地笑了笑。“你和你母妃一样，是养不熟的狼。昔年宸妃自尽，林府倾覆，你母妃医女出身，又没了靠山，在宫中孤立无援，是本宫多加照拂，她才没被越贵妃整死。本宫看你们母子这些年也还算懂事，从未起过戒心，却不想真是小瞧了你们。”

    “皇后娘娘此言就差矣了，”梅长苏上前一步道“您是六宫之主，防止宫嫔倾轧本就是您的职责，何况每次梁帝对太子殿下稍有关心，您就会隐隐重提旧事，这又算什么照拂呢？”

    皇后闻言，倒也不甚在意“不过都不重要了，今日之后，一切都会有个了解。”

    “皇后娘娘在奸人蛊惑下，私下调令改变京城布防，不算大罪。景琰恳请娘娘不要一错再错，及时收手，尚有挽回余地。”

    “你都猜到了？”皇后笑了起来“是了，我这殿中布置如此反常，你猜到也不奇怪。收手？我若打算收手，那又何必跟着景桓行这步险棋？”她忽然起身道“奸人蛊惑？不，我是被贱人所逼！我这个皇后，当得是何其窝囊！难道等陛下百年了，我还要接着窝囊的当个不如医女的太后？”

    “娘娘召太子殿下来，怕是没打算让殿下回去吧。”梅长苏上前一步道“只是娘娘为何还要召长公主殿下来呢？你们姑嫂之间，难道也有什么血海深仇么？还是说长公主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您，或者您身后的夏首尊，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的？”

    “梅长苏，”夏江沉声说道“我叫长公主来的目的，你不是很清楚么？那份手书的内容，你也知道吧？”

    “夏首尊这就失策了，不错，我是知道手书的内容。可是今日你在殿中杀了我们四人，他日长公主离世的消息传出去，谢玉会帮你隐瞒秘密？”梅长苏问道“还是会把你的罪孽，公之于世？”

  “谢玉？你难道以为我会留着他的性命？”夏江走到梅长苏面前“你们江左盟的人是看的紧，可看的再紧，我总是能找到机会的。等到太子殿下淫乱不堪，奸杀姑母的消息传遍大梁时，谢玉的死讯大概也差不多传回京中呢。”

    莅阳长公主本来一直站在萧景琰梅长苏身后，静静地听着殿中诸人对话。可夏江此番话说完，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幸好萧景睿及时扶住自己的母亲，才没让她直接跌倒。

  “谢玉与夏首尊，也算是多年故交。他交给我的手书，我也从未读过。只要夏首尊不出手，你和谢玉的秘密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莅阳缓缓说道“万没想到，夏首尊如此心急，只是不知你们当年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竟让你使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手段！”

    皇后其实也一直不知夏江所犯到底是何事，此时也转头看向夏江。

    “夏首尊不愿回答，苏某却可以代他说了，”梅长苏看着夏江笑了笑“夏首尊和谢侯爷，在十三年前一起着人伪造证据，一手炮制赤焰军谋逆假象，然后待到赤焰军将士们击溃十万大渝铁骑，便开始以平叛为名谋害忠良，致使我大梁七万儿郎含冤而死，大梁军力衰败不前。如此滔天罪行，若不好好兜着，苏某都替夏首尊感到担忧。杀人灭口，方是上策，夏首尊您说呢？”

    然而没人回答梅长苏。殿中诸人，即使如萧景琰这样已经知道大概的，都被梅长苏所说的罪行所震惊，更何况皇后及长公主母子这种从未想过此节的人。

    “伪造证据，炮制逆案一事，谢玉承认也就承认了。只是十万大渝军，谢玉是不会自己告诉别人的。”夏江狠狠盯着梅长苏“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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